一節課結束,老師前腳剛走,教室裏一下轟動起來。 (1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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忘情地,瘋狂地吻著她,仿佛要將對她的感情,以及這輩子全部的熱情都傾註在這個吻裏……
兩百九十我想回國
夜色越來越深沈,天空升起了幾顆暗淡的星。
車裏,充滿血腥味的糾纏仍在繼續著。只是,被抵在椅背上的林晚梔不再掙紮,像塊木頭似的閉上了眼睛,兩行淚水悄無聲息地流淌。
下午她看了喬公爵召開記者招待會的視頻,基本上也接受了他的解釋。盡管不願承認,她幾乎當時就理解了喬瑞亞隱瞞她的原因。可她就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。
她接受不了他強暴了她,還若無其事地和她在一起;她接受不了自己像個傻瓜一樣被他蒙在鼓裏;更接受不了的是,當她向他坦白自己被性侵的經歷時,他曾帶給她的痛苦和絕望。
那個時候他明明可以向她坦白,可他竟然表現得像介意她的過去,令她那樣不知所措,那樣惶恐不安……
她恨他!
發自內心地恨他在這件事情面前表現出來的懦弱!
她的恨在心底無盡地蔓延,可身體卻被他熟悉的氣息包圍著,被他的熱吻襲卷著。
她也恨自己!
到了這個地步,她竟然還無法做到果斷地推開他,甚至還在留戀他的一切……
內心深處,她真想抽自己幾個耳光。
良久,在林晚梔無聲的掙紮中,喬瑞亞終於放開了她,邊喘著粗氣幫她擦去臉上的淚水,邊聲音低沈地道:“林晚梔,對不起,我不該瞞著你的。”
早知道會弄成這樣,他無論如何都會向她坦白一切。
天已經黑得快要伸手不見五指了,車裏沒有開燈,他的身體和聲音仿佛都和夜融為了一體。
黑暗中,他溫暖的指尖輕輕拂過她的臉頰,還像從前那樣,溫柔地撫摸她。
有那麽一瞬間,林晚梔差點忍不住想要撲進他懷裏,像從前那樣依靠他,享受他溫暖舒適的懷抱。可是,她倔強的自尊心及時蘇醒,令她迅速別過臉去。
生怕自己軟弱地敗下陣來,她又在黑暗中摸到了車門,想打開門逃跑,從此離他遠遠的,再也不要見到他。可車門不知什麽時候鎖上了,她拉了好幾下也沒能拉開。
這時,喬瑞亞的手臂突然搭上了她的肩膀,似想把她拉回他身邊。
他嘴裏還在說著:“別走,我還有話要跟你說……”
“你放開我!”感覺到自己就快要堅持不住向他屈服,林晚梔的心裏蹭地升起了一股恥辱的怒火,她一把甩開他的手,大吼道:“我不想再聽你說一個字!從今以後也不想再見到你!給我把門打開,我要出去!”
“林晚梔,這些話我只說一遍,你給我聽好!”車廂裏突然響起喬瑞亞充滿警告的聲音。
林晚梔還沒有反應過來,身體便被他扳過去,牢牢地按在了位置上。那兩道冷峻的目光穿透黑暗朝她射來。
她瞬間被這股強大的氣勢所震懾,瞪大了雙眼,一聲不響地看著他。
喬瑞亞繼續說道:“之前的事是我不對,但事情已經過去了,無論我做什麽都無法改變。從現在開始,我會不顧一切地去實現對你的承諾。不管你願不願意,我都要和你在一起,這輩子永遠和你在一起!”
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說出來的。
話音一落,只聽見“啪”的一聲,車門鎖打開了。
盡管林晚梔還沒有完全理解喬瑞亞的話,但這個聲音像個信號提醒了她,她立刻打開車門跳下車,頭也不回地往別墅跑去。
寒冷的夜風迎面襲來,吹得她被淚水浸透的臉龐如刀割般生疼。可她根本顧不上了,腦海裏那句話在不停地回蕩,她想擺脫它的糾纏。
她拼命地跑著,滾燙的淚水再次滑過臉龐……
……
“不管你願不願意,我都要和你在一起,這輩子永遠和你在一起!”這句話在林晚梔的腦海裏回蕩了一整夜,也折磨了她一整夜。無論她用被子蒙著頭,還是用枕頭堵住耳朵,都無法擺脫它的糾纏。
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夜是怎麽過來的。
此刻,坐在宋雨澤送她回學校的車上,林晚梔只覺得頭疼欲裂,心亂如麻。
見她不停地揉著太陽穴,宋雨澤開口道:“丫頭,要是還沒有準備好面對一切,就再休息幾天吧,或者幹脆申請休學,等下學期再來補考好了。”
“不,我要回去。”林晚梔堅決地搖頭,“我不僅要參加考試,還要回學校辭去學生會長的職務。”
還要和AGD集團解約。
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,必須回學校。
“然後呢?”宋雨澤轉頭看了她一眼,“考試完學校就放假了,你是打算回國,還是留在這裏?”
怕她爺爺奶奶擔心,他還沒有告訴他們這裏發生的事。這幾天他也沒有接到國內打來的電話,看樣子林雪也沒有說。
林晚梔被他問得楞住了。
這幾天她一心只想著和喬瑞亞劃清界線,還沒有想過其他的事。
很快,她也意識到爺爺奶奶還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麽。
想起爺爺奶奶,林晚梔瞬間想起了和喬瑞亞一起給他們打電話的情景。她記得上一次打電話的時候,他還在電話裏跟她一起喊爺爺奶奶……
這半年來,喬瑞亞成功地取得了爺爺奶奶的信任,他們也一點點接受他了,要是知道這裏的情況……
林晚梔心裏一酸,眼淚便刷地流了下來。
宋雨澤雖然在開車,卻也用眼角餘光將這一幕看在了眼裏,連忙抽了張紙巾遞過去,安慰道:“丫頭,時間會撫平一切傷痕。或許等過個年回來,你會發現之前令你感到痛苦的事已經變得不值一提了。”
頓了頓,他又說道:“如果你想趁這段時間散散心的話,我可以陪你到處走走。”
“我想回國……”林晚梔有些猶豫地道。
確切地說,她想回家,想回到爺爺奶奶身邊。
可是,她不知該怎麽跟他們解釋這一切。
她不想讓他們看到她現在的樣子,不想讓他們為她擔心。同時,她也害怕當他們問起喬瑞亞時,她會當場崩潰……
宋雨澤畢竟心思細膩,一下就從她的欲言又止中聽出了她的糾結,說道:“這次公司年會我沒有回去參加,過年正好想回國一趟,不如你跟我一起去S市過年吧?”
兩百九十一小小的請求
果然如宋雨澤所料:林晚梔一回學校立刻引起了轟動,先是校園網的記者跑過來采訪她對視頻事件的看法,沒過一會兒,各大網站、報社的記者們也聞風而至,幾乎擠爆了整個女生公寓。
公寓門口嘈雜一片,門鈴聲響個不停。這可苦了一早等在公寓,想和林晚梔好好說幾句話的艾米麗和葉菲姆。兩個人不停地跑去開門,不停地應付記者,跑得腿都要斷了,嗓子也說幹了。
見狀,林晚梔實在看不下去了,索性過去打開房門,隨手接過一個記者手裏的話筒,說道:“事情的始末喬德斯先生已經親自向大家解釋過了,我相信他沒有說謊,同時也接受了他的道歉。所以,這件事到此為止,希望大家不要再追問了。
“另外,為了能安心學習,我已經在和AGD集團商量解約的事情,接下來我還會辭去學生會的工作。因此,很快我將恢覆單純的學生身份,也希望大家能支持我的決定,讓我擁有一個簡單安靜的學習環境。”
“林小姐,您不再給AGD集團代言了嗎?突然決定解約是不是因為這次的視頻事件?”一個記者立刻問道。
“這算是一個原因。”林晚梔坦然承認,又如實補充道:“另一方面我也覺得自己不適合這份工作,沒有能力做好它,在此之前就有了辭職的想法。”
“那AGD集團同意和您解約嗎?畢竟合作才開始,他們前期的投入也相當大手筆,這個時候解約對他們來說應該是一筆不小的損失吧?”記者又問。
“他們已經初步同意了,目前正在準備相關文件……”
“林小姐,解約是您的本意嗎?還是有人逼您這麽做的?”一個響亮的聲音突然問道。
林晚梔楞了一下,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,發現那是一個很年輕的男記者,戴著厚厚的近視眼睛,緊繃的臉龐上透出一絲憤怒和同情。
想必他應該對喬家的申明持懷疑態度,所以覺得她受到了逼迫。
林晚梔朝他勉強笑了一下,“當然是我本人的意思,沒有人逼我做什麽。”
在這一點上,喬家確實表現得還算有貴族風度,沒有強迫她發表為他們澄清的言論。
“林小姐,視頻公布後,作為當事人的喬瑞亞先生有親自向您道歉嗎?你們是否有見過面?”又有記者問。
聞言,林晚梔的臉色猛地一變,楞在了那裏。
事情弄成這樣,她再也不想和喬瑞亞攪和在一起了,連她的名字都不希望被人和他的一起提起。
她更不想讓人知道他們見過面的事。
“沒有……我、我沒有見過喬瑞亞先生。”林晚梔有些慌亂地回。
“這樣看來喬先生似乎不夠勇敢啊,連他父親都親自出來替他道歉,而作為當事人,他怎麽能不對自己的行為作出表示呢……”
“抱歉,這件事我不想再提了。”
“不好意思,林還沒有完全從這次的事情中恢覆過來,希望大家能體諒她。”
看到林晚梔尷尬地僵在那裏,艾米麗及時站出來,幫她把話筒還給記者,然後便護著她進了屋。
……
公寓裏的“新聞發布會”算是林晚梔作為公眾人物對所有人的一個交待,也算是她對自己公眾人物生涯的一個了結。
之後,她便開始著手處理辭職和解約的事。
學校這邊進行得非常順利。第二天時,她也接到了AGD集團通知她過去面議的電話。
林晚梔如約趕過去,沒想到,這次在樓下大廳等她的竟然是一個陌生的工作人員。
對方向她介紹道:“林小姐您好,我是AGD集團執行總裁喬傑米先生的秘書。關於解約的事宜,總裁想親自跟您談談。”
喬傑米要親自跟她談?
林晚梔大感意外,楞楞地應道:“哦,好、好的。”
秘書帶她頭一次到了頂樓,走過長長的走廊,來到了喬傑米的辦公室門口。
這是她有生以來見到的最大、最氣派的一間辦公室:裏面是豪華大氣的古典風格。精美的窗簾上繡著宮庭風格的花飾,下方還墜著一束束流蘇。所有辦公家私都是由厚實的原木制成,雕刻著繁覆而精致的圖案,被工匠和時光打磨得閃閃發光。
屋子中央巨大的辦公桌後,衣冠楚楚的喬傑米正在簽署一份文件。
和喬瑞亞一樣,他也有著深邃的輪廓和濃密卷翹的長睫毛,此刻,那兩排低垂的睫毛在他俊郎的臉龐上投下了淺淺的陰影。
看到喬傑米,林晚梔瞬間就想起了喬瑞亞,心裏一酸,眼眶便是一熱。
正在這時,喬傑米親切渾厚的聲音響起了:“林小姐,快請進。”
林晚梔連忙咽下那股酸澀,擠出淡淡的微笑走了進去。
喬傑米也站起身來,主動和她握手,並將她帶到了辦公室另一邊的會客區。
兩個人在寬敞舒適的真皮沙發上坐下後,他十分真誠地說道:“林小姐,對於我弟弟給您帶來的傷害,我真的很抱歉!”
說著,他輕輕低下了頭,表示自己的歉意。
“已經過去了。”林晚梔勉強笑了笑。
她明白,這個時候走到哪裏都逃不開這個話題,盡管心如刀割,也只能故作鎮定地應付。
喬傑米擡起頭來,銳利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下,又說道:“關於解約的事,您能再考慮一下嗎?無論是站在公司的角度,還是我個人的角度,我都對此感到非常遺憾。這也是我今天親自見您的原因。”
“如果是報酬方面的問題,您可以隨時提出來,我們會盡可能地滿足您的要求。”他又連忙補充。
他的語氣聽起來比科羅溫還要誠懇。
林晚梔不禁有些感激,開口道:“這個問題之前科羅溫先生也和我談過。我並沒有什麽要求。就像我對記者說的一樣,我確實是覺得自己無法勝任這份工作,這幾個月裏不止一次產生過解約的念頭,這點果戈理先生應該很清楚。所以,真的不是報酬的問題,還請諒解。”
傷害了她的是喬瑞亞,而不是AGD集團和喬傑米,這樣一次次拒絕他們,她也不太好過。
“看來林小姐已經決定了。”喬傑米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:“那好吧,我也不勉強了。只是,我有個小小的請求:即使您不再是AGD集團的代言人,我也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。當然,如果林小姐不因為我弟弟的事情而厭惡我的話。”
兩百九十二他為什麽不解釋
辭去了學生會長的職務和代言人的工作,她就是個普通的窮學生了。為了生計,明年說不定還會去找一份餐廳服務員的工作。這樣的她,林晚梔不知道喬傑米為什麽要和她做朋友。
可是,喬傑米表示友好和請求的大手已經伸過來了。
她一向不善於拒絕,只得表情生硬地握住了他。
兩只手握在一起,喬傑米立刻露出了愉快的笑容,說道:“林小姐,很遺憾,當初簽約的時候我沒有見到您。這次雖然是解約,但也是我們友誼的開始,所以,一會簽完字,我們一起吃個飯吧?”
吃飯?
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邀請,林晚梔一時有點不知所措。
喬傑米又說道:“相信林小姐也希望這件事盡早了結吧?如果我們能以愉快友好的狀態面對公眾,勢必會減少一些不必要的胡亂猜測,這對您對AGD集團來說都是件好事。您說呢?”
確實是這樣。
之前就有記者懷疑她解約的動機……
想了想,林晚梔又一次妥協,被動地答應了他的邀請。
……
喬傑米讓秘書訂了間環境幽雅的中餐廳,到了晚飯時還特意派了車過來接林晚梔。
盡管心情不佳,出於禮貌,林晚梔也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。
去到餐廳,她竟然意外地發現,喬傑米換下了辦公室那身正式的西裝,全身上下一身輕松舒適的休閑風格。這身打扮,再加上他溫和友好的笑容,儼然一位親切的親家大哥哥。
同樣的父母竟然生出了如此截然不同的兩兄弟!林晚梔忍不住暗自感嘆。
另一個身影一浮現,酸楚也接踵而至,她連忙強迫自己轉移註意力,不去想他。
恰好,服務員送茶水上來了。
喬傑米也開口說道:“林小姐,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,所以自作主張選了這家中餐廳,還希望你不要介意。我個人是非常喜歡中餐的,一直期待有機會去中國嘗遍所有美食。”
或許是換了場合的原因,他的語氣十分輕松幽默,對她的稱呼也由“您”變成了“你”。
林晚梔依舊打不起精神來,只是微微笑了笑。
菜是預先點好的,不多時就一道接一道地上來,將偌大的圓桌擺得滿滿的。
喬傑米又提議道:“林小姐,為了紀念你和我們公司的合作,我們喝點酒吧?”
“不好意思,我不會喝酒。”林晚梔連忙說道。
她不喜歡喝酒,酒量也不好,所以從來不跟陌生人喝。
而且,現在這種心情,她覺得自己一喝就會醉。盡管她和喬瑞亞的事已經成為了過去,但她不想酒後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來,特別還是在他哥哥面前。
“那您介意我喝一點嗎?”喬傑米問。
“當然不介意。”
喬傑米應該常來這家餐廳,轉身就叫服務員上了一壺餐廳自釀的米酒。
酒送上來時,他介紹道:“這是你們中國的特產——糯米酒。林小姐在家的時候喝過嗎?”
在他說話的時候,服務員已經為他倒上了滿滿一杯。頓時,一股濃郁香甜的酒氣撲鼻而來,令人心曠神怡。
這酒香林晚梔再熟悉不過了,忍不住深吸了一下。隨即,她臉上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容,回道:“喝過的。我奶奶就很會釀糯米酒,以前在家的時候我偶爾喝過幾次。”
爺爺心臟不好,還喜歡喝酒。為了不讓他喝太多高度酒傷了身子,奶奶便經常自己釀米酒,所以她也跟著沾光。
想起在家時的歡樂時光,林晚梔的心情不知不覺開朗了一些。
喬傑米顯然是個既健談,又很善於察顏觀色的人,見她對這方面感興趣,立刻就這個話題和她聊了下去。
漸漸地,氣氛由一開始的沈悶變得活躍起來……
喬傑米趁機給林晚梔倒了一杯酒,說道:“嘗嘗看,看有沒有你家的好喝。”
盛情難卻,再加上知道這酒度數不高,就算喝幾杯也不會醉,林晚梔便欣然接受,端起酒喝了起來。
到底是大餐廳,這酒比奶奶釀的更加香醇,酒味也更清冽。
她正細細地品著,忽然聽喬傑米說道:“林小姐,你或許還不知道,我弟弟雖然無意中侵犯了你,其實到後來他也愛上了你。這次視頻被曝光後,他特意跑去求父親,想娶你為妻。只可惜我父親不理解他的心情,當場拒絕了。所以,他這幾天心情也非常不好……”
他竟然去向父親請求娶她?!
猛然聽到這個消息,林晚梔不由得心裏一震,眼眶立刻就熱了。接著,視線也漸漸變得模糊……為了不讓眼淚流出來,她連忙仰起頭,將那杯酒一飲而盡。
“怎麽樣?這酒還不錯吧?”見她如此“豪爽”,喬傑米笑著問。
說著,又給她倒了一杯。
“你說的是真的嗎?”仿佛那杯酒奪去了她的理智般,林晚梔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問。
“什麽?”剛放下酒壺的喬傑米似乎被她突然的問話弄蒙了,楞了一下,才像反應過來了似地說道:“你是說瑞亞像父親請求娶你嗎?當然是真的。當時他在書房裏和父親吵了起來,弄得整個莊園的人都知道了。父親對此還大發雷霆。”
他十分自然地說著,一擡頭,立刻又詫異地問:“林小姐,你怎麽了?”
她怎麽了?
在他的註視下,林晚梔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,這才發現淚水不知什麽時候流了出來。
她連忙別過臉去,難過而又尷尬地道:“我沒事……”
說著沒事,可眼淚卻越流越多,擦也擦不完。
喬傑米及時將一塊餐巾遞了過去,柔聲說道:“抱歉,我不該提起這件事的。我只是想讓你知道,我弟弟其實並不壞,他雖然表面上很冷漠,不好接近,實際上內心非常善良。我希望你能原諒他。”
“所以,你今天請我吃飯是為了給他當說客嗎?”林晚梔一邊擦眼淚,一邊哽咽著問。
他為什麽不親口告訴她這件事?
當時她那樣咬他、罵他,他為什麽不解釋?
兩百九十三她要為他做點什麽
“不,你誤會了。”喬傑米說道:“林小姐,或許你還不了解我弟弟,其實他比任何人都驕傲、都敏感。除了父親,他從來沒有求過人,也從不向人示弱。如果他知道我背著他請求你原諒,他一定會非常生氣。”
頓了頓,他又以無比篤定的語氣問道:“我想他一定也沒有向你表白過,對嗎?”
林晚梔被問得張口結舌。
喬瑞亞最開始給她的印象就是高傲、冷漠,不可接近的。就像他哥哥現在形容的這樣。
可是,後來,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是從什麽時候開始,他在她面前一點點退去了冷漠,變成了一個陽光溫暖的大男孩。
他何止向她表白過?還一次次用自己的生命來向她證明他對她的感情……
不知不覺間,他竟然為她改變了那麽多……林晚梔心裏又是一酸,連忙低下了頭去。
這些事她還不能告訴第一次接觸的喬傑米。
本來想拿茶杯,無意間卻舉起了酒杯,她看也沒看,就將滿心的震驚和酸楚連同清冽的酒水一起咽進了肚子裏。
喬傑米又給她滿上,繼續說道:“我弟弟的倔強相信你還沒有領教過。你知道嗎?他為了拒絕和狄安娜定婚,今年兩次被我父親關進小黑屋,幾天不給吃飯,後來還被皮鞭抽打得暈死過去。就這樣,直到現在他仍沒有答應這樁婚事。”
“是什麽時候?!”林晚梔突然發問,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他,“你說他兩次被關進小黑屋是什麽時候?”
她早就懷疑喬瑞亞所謂的替家裏辦事,還有出國是一個借口。
此刻,她已然將戒備的心理拋到了腦後,一心只想弄清楚這件事。
“哦,就是前兩個月。頭一次被關了3天,挨了2、30鞭子;第二次好像被關了4、5天吧,一直被打到暈過去。你知道的,瑞亞幾乎可以算是個專業的拳擊手,身體素質可想而知。要被打到暈過去,得挨多少鞭子,我簡直不敢想象……”
什麽?!
原來他真的不是去辦事,不是出國,而是被關起來了?
她也不敢想象,他竟然受了這麽多苦……
他為什麽對她一個字也沒有提過?
倏地,林晚梔明白了,什麽都明白了,就像明白他一開始為什麽會叫她“一百萬小姐”一樣。
她明白他近兩個月不像以前那樣頻繁地接她出去、不讓她留在他身邊過夜、甚至不讓她接近他的原因:他挨了打,受了傷。他不想讓她看到他身上的傷痕,不想讓她難過……
眼淚像決堤的洪水般洶湧地流了出來,她卻沒有去擦,仿佛沒有察覺到自己在流淚。
她默默地坐在那裏,手裏緊緊攥著之前用來擦眼淚的餐巾,身體不停地顫抖著。
她覺得心如刀割,比得知喬瑞亞就是性侵她的人時更令她感到痛苦。
她在心疼他,心疼他把什麽事情都自己扛下,只給她一個充滿希望的假象;她也“恨”他,恨他為什麽不對她坦白,讓她和他一起面對一切……
“抱歉,我想你應該還在怪我弟弟,我這個時候不應該提起他的……真的很對不起,讓你傷心了。”看她那副拼命流淚,卻又一言不發的模樣,喬傑米在一旁表示抱歉地說道。
她還怪他嗎?
林晚梔突然發現自己也說不清了。
盡管她還想知道更多關於喬瑞亞的事情,但她不確定自己能否支撐得住,她不想像上次一樣突然暈倒。
她哽咽著開口道:“對不起,我身體不太舒服,我想回去了。”
“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?”喬傑米邊問邊起身。
“不用,我想回學校。”林晚梔含糊不清地說道。
一股巨大的悲傷堵住了她的喉嚨,她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了,發出的聲音更是連自己都聽不清。
走出餐廳,喬傑米親自開車送她回學校。
路上,他又用懇求的語氣說道:“林小姐,今天的事只是我作為一個哥哥私自這麽做的,所以,我不希望瑞亞知道後怪我,請你為我保密。可以嗎?”
“好。”淚眼朦朧的林晚梔用力點頭。
她不會告訴他的。
在此之前她已經決定再也不和喬瑞亞來往了。她換了一個新的手機,同時還刪除了他的facebook、MI-S、微信等賬號。
即使現在知道了這些,她只覺得震驚、迷茫,卻沒有想過要聯系他。
淚水流到下巴,又滴落……她在心裏盼著車能開得快點,再快點……她要回到學校,回到自己的房間,趴在床上放聲痛哭。
只想哭……
……
夜深人靜。一輪冷清的月亮掛在天邊,周圍沒有幾顆星,看起來孤零零的。
女生公寓的某個房間,林晚梔獨自坐在黑暗中,下巴撐在雙手環抱的膝蓋上,靜靜地望著窗外,臉上一片冰涼。
喬傑米的話一遍又一遍在她耳邊重現,她整顆心都被它緊緊攫住,沒有辦法不去想它,沒有辦法安心睡去。
現在她對喬瑞亞已經沒有了恨意,有的只是深深的自責和後悔。
她明白,他拒絕和狄安娜公主定婚是為了她。可她那時卻愚蠢地什麽都沒有察覺到,還一度誤會他,悄悄在心裏埋怨他。
她真的很後悔,一開始為什麽不拉著他問清楚,他叫她“一百萬小姐”的原因?他不讓她靠近的時候,她為什麽沒有從他的異常中發現他身上的傷?她最後悔的是,在一起的時候為什麽沒有對他更好一些……
淚水不知不覺打濕了兩個膝蓋,悲傷卻仍在翻湧,林晚梔忍不住雙手掩面小聲痛哭起來。
夜靜如死寂,喬瑞亞說過的話再一次湧上了她的心頭:
“不管你願不願意,我都要和你在一起,這輩子永遠和你在一起!”
想起這句話,她的心裏頓時又是一陣刺痛。
他一直在努力實現自己的承諾。她也相信,他總有一天會實現自己的承諾。
可是,她突然希望他不要再堅持了。
為了反抗和狄安娜公主的婚事,他已經受了那麽多苦,那麽多傷。如果要和她在一起,他一定會傷得體無完膚,甚至眾叛親離……她不要他這樣!
為了她,他承受得太多了,他太苦了,她不要他再這樣下去了!
黑暗中,哭得筋疲力盡的林晚梔緩緩擡起頭來,一個決定也從她的心裏赫然升起:
既然知道這是一條鋪滿荊棘,前面坎坷的道路,那麽,就讓他趁早改變方向,去往一條通過光明、幸福的路吧。
她要為他做點什麽!
兩百九十四有、有點事
時間已經是淩晨了,窗外夜深如墨,只有幾棟大廈和遠處AGD集團采油船上還亮著幾盞燈光。
電腦前,喬瑞亞還在聚精會神地工作著。
列昂輕輕敲門走了進來,向他匯報剛剛收到的消息。
喬瑞亞一邊聽著,手指還一邊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。
突然,他動作一頓,猛地擡起頭來,“你說什麽?林晚梔跟傑米一起吃飯?!”
“是、是的。”還沒匯報完的列昂被他的反應弄得有點緊張,連忙解釋道:“林小姐今天下午去和集團解約了,然後晚上大少爺派了人去接她,兩個人一起在中餐廳吃晚飯……”
“他們都說了些什麽?”喬瑞亞怒氣沖沖地站起身來。
“大少爺訂的是包廂,我們沒辦法進去,所以……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。”列昂道。
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?
喬瑞亞一只手插腰,一只手胡亂撓起了自己亞麻色的短發。眼裏隱隱閃爍著怒火。
AGD集團和林晚梔對接的人應該是果戈理,傑米怎麽會插手解約的事?又怎麽會請林晚梔吃飯?
他到底在計劃什麽?
越想,他越覺得煩躁,一頭短發硬是被他抓得亂七八糟。
列昂在一旁有點看不下去了,小聲提醒道:“少爺,已經快天亮了,要不您先去休息吧?這個問題我明天會派人調查清楚。”
“不用查了。”喬瑞亞突然說道。
“不用查?”列昂不解。
既然想弄清楚,為什麽不去查?
喬瑞亞緩緩放下了手,又瞟了一眼電腦,說道:“說不定有人已經盯上我們了。先等著吧。”
……
喬瑞亞的疑惑在第二天被解開了:關於林晚梔和公司解約的事,AGD集團特意召開了一個新聞發布會。
鏡頭前,喬傑米作為AGD集團的代表,落落大方地道:“首先,無論是公司,還是我個人,都對這件事感到非常遺憾。當然,林小姐既然已經決定了,我們也尊重她的想法。
“然後,我想說的是,林小姐是個十分寬容大度的人,此次辭職並非因為前幾天的事情。這點林小姐本人也申明過了。而且,在協商解約的過程中,我很榮幸地和林小姐成為了好朋友,昨晚我們還一起用了晚餐,聊得十分愉快……”
視頻還沒有播完,突然被喬瑞亞關掉了。他將鼠標往桌上一扔,罵道:“Shit!”
列昂也站在他身後,和他一起觀看視頻。見狀,他楞了一下,隨即謹慎地道:“少爺,看來大少爺請林小姐吃飯是為了消除不良的議論,維護集團和咱們家族的形象。”
這件事看起來挺正常的。少爺對林小姐是不是有點太敏感了?
喬瑞亞整個人靠在椅背上,眉頭蹙得緊緊的,聽了他的話半天也沒有反應,只是一聲不響地盯著電腦桌面。
列昂暗自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,心裏有點沒底了:接下來他還有別的消息要匯報,要是少爺知道……
猶豫了一會,他硬著頭皮小聲說道:“少爺,林小姐似乎已經決定和宋雨澤回國了,他們訂了飛往S市的機票……”
“什麽時候?!”
果然如他所料,喬瑞亞突然彈了起來,雙眼死死地盯著他。
“這周周六。”好在已經有了心理準備,列昂平靜地道:“林小姐剛好周五考試結束。”
周五考試,周六回國?
她就這麽著急嗎?
不自覺地,喬瑞亞又緩緩靠回到了椅子裏,沈默著,臉色一點點陰沈下去……
突然間,他又像想到了什麽,問道:“只有他們兩個嗎?”
列昂點頭,“這次好像只有他們兩個……到目前還沒有發現和他們有關系的同行者。”
他明白少爺介意的是什麽。
……
最後一天考試完,林晚梔和艾米麗他們約了吃飯。沒想到,一向忙得沒有時間參加活動的維克竟然也來了。
“嗨,維克,好久不見了!”林晚梔跟他打招呼,見他面帶愁容,又開玩笑道:“是不是艾米麗要暫時離開你,你感到難過了?”
“今年維克要去美國和我一起過聖誕了。”艾米麗用略有些無奈的語氣接了過去。
“這不是好事嗎?你們為什麽不開心?”林晚梔問。
聞言,那對小情侶互相對視了一眼,然後又看了看葉菲姆,卻沒有出聲。
林晚梔覺得怪異,也看葉菲姆,發現他竟然低著頭,回避她的目光。
“餵,你們怎麽了?”林晚梔不解地問。
去年這個時候他們一個個可是開心得歡天喜地的,今年怎麽這副模樣?
“維克和……喬瑞亞的公司已經被政府強行收購了……”艾米麗小聲嘟囔道。
可能是怕提到喬瑞亞的名字讓林晚梔難過,她只是含糊不清地帶過了一下。但是,林晚梔還是聽了出來。
很快,她似乎明白了什麽,問道:“是喬家或者AGD集團出手的原因嗎?”
“嗯。”艾米麗點頭,“喬瑞亞好像和他父親吵了一架,應該是他父親一氣之下動用了政府的關系,強行收購了公司……”
她的語氣十分低沈,透出無奈和傷感。
維克依然沒有出聲,只是端起啤酒猛喝了一大口。
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創業,付出了多少艱辛和努力,大家有目共睹。
林晚梔想起了喬傑米告訴她,喬瑞亞去請求父親同意他娶她的事,猜到艾米麗說的吵架大概就是那次。她心裏倏地又是一陣抽痛,一時也說不出話來。
氛圍漸漸變得有些沈重。
良久,為了緩解氣氛,葉菲姆開口道:“林,你大概什麽時候回來?”
“開學前的第二天。”林晚梔回。
“第二天?天哪!我們都準備提前一周回來呢,還計劃在開學前開個派對……你為什麽安排得這麽緊?家裏有事嗎?”艾米麗驚訝地嚷了起來。
這個時間是林晚梔自己定的,宋雨澤只是按她的要求預定了往返機票。
她都沒打算回家,當然不是家裏有事。
林晚梔目光閃爍了一下,“有、有點事。”
這件事在她心裏,不斷地折磨著她:因為某個人的存在,這個城市對她來說像個牢籠,她每時每刻都在無聲而又痛苦地掙紮著。為了讓自己不被思念和情感打敗,她只能盡可能地遠離這裏,遠離他。
其實,她這幾天也開始在考慮轉學的事了……
兩百九十五讓我來照顧你
BK市國際機場的候機大廳。
林晚梔手裏拿著登機牌,不時透過來來往往的行人朝四周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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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百九十我想回國
夜色越來越深沈,天空升起了幾顆暗淡的星。
車裏,充滿血腥味的糾纏仍在繼續著。只是,被抵在椅背上的林晚梔不再掙紮,像塊木頭似的閉上了眼睛,兩行淚水悄無聲息地流淌。
下午她看了喬公爵召開記者招待會的視頻,基本上也接受了他的解釋。盡管不願承認,她幾乎當時就理解了喬瑞亞隱瞞她的原因。可她就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。
她接受不了他強暴了她,還若無其事地和她在一起;她接受不了自己像個傻瓜一樣被他蒙在鼓裏;更接受不了的是,當她向他坦白自己被性侵的經歷時,他曾帶給她的痛苦和絕望。
那個時候他明明可以向她坦白,可他竟然表現得像介意她的過去,令她那樣不知所措,那樣惶恐不安……
她恨他!
發自內心地恨他在這件事情面前表現出來的懦弱!
她的恨在心底無盡地蔓延,可身體卻被他熟悉的氣息包圍著,被他的熱吻襲卷著。
她也恨自己!
到了這個地步,她竟然還無法做到果斷地推開他,甚至還在留戀他的一切……
內心深處,她真想抽自己幾個耳光。
良久,在林晚梔無聲的掙紮中,喬瑞亞終於放開了她,邊喘著粗氣幫她擦去臉上的淚水,邊聲音低沈地道:“林晚梔,對不起,我不該瞞著你的。”
早知道會弄成這樣,他無論如何都會向她坦白一切。
天已經黑得快要伸手不見五指了,車裏沒有開燈,他的身體和聲音仿佛都和夜融為了一體。
黑暗中,他溫暖的指尖輕輕拂過她的臉頰,還像從前那樣,溫柔地撫摸她。
有那麽一瞬間,林晚梔差點忍不住想要撲進他懷裏,像從前那樣依靠他,享受他溫暖舒適的懷抱。可是,她倔強的自尊心及時蘇醒,令她迅速別過臉去。
生怕自己軟弱地敗下陣來,她又在黑暗中摸到了車門,想打開門逃跑,從此離他遠遠的,再也不要見到他。可車門不知什麽時候鎖上了,她拉了好幾下也沒能拉開。
這時,喬瑞亞的手臂突然搭上了她的肩膀,似想把她拉回他身邊。
他嘴裏還在說著:“別走,我還有話要跟你說……”
“你放開我!”感覺到自己就快要堅持不住向他屈服,林晚梔的心裏蹭地升起了一股恥辱的怒火,她一把甩開他的手,大吼道:“我不想再聽你說一個字!從今以後也不想再見到你!給我把門打開,我要出去!”
“林晚梔,這些話我只說一遍,你給我聽好!”車廂裏突然響起喬瑞亞充滿警告的聲音。
林晚梔還沒有反應過來,身體便被他扳過去,牢牢地按在了位置上。那兩道冷峻的目光穿透黑暗朝她射來。
她瞬間被這股強大的氣勢所震懾,瞪大了雙眼,一聲不響地看著他。
喬瑞亞繼續說道:“之前的事是我不對,但事情已經過去了,無論我做什麽都無法改變。從現在開始,我會不顧一切地去實現對你的承諾。不管你願不願意,我都要和你在一起,這輩子永遠和你在一起!”
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說出來的。
話音一落,只聽見“啪”的一聲,車門鎖打開了。
盡管林晚梔還沒有完全理解喬瑞亞的話,但這個聲音像個信號提醒了她,她立刻打開車門跳下車,頭也不回地往別墅跑去。
寒冷的夜風迎面襲來,吹得她被淚水浸透的臉龐如刀割般生疼。可她根本顧不上了,腦海裏那句話在不停地回蕩,她想擺脫它的糾纏。
她拼命地跑著,滾燙的淚水再次滑過臉龐……
……
“不管你願不願意,我都要和你在一起,這輩子永遠和你在一起!”這句話在林晚梔的腦海裏回蕩了一整夜,也折磨了她一整夜。無論她用被子蒙著頭,還是用枕頭堵住耳朵,都無法擺脫它的糾纏。
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夜是怎麽過來的。
此刻,坐在宋雨澤送她回學校的車上,林晚梔只覺得頭疼欲裂,心亂如麻。
見她不停地揉著太陽穴,宋雨澤開口道:“丫頭,要是還沒有準備好面對一切,就再休息幾天吧,或者幹脆申請休學,等下學期再來補考好了。”
“不,我要回去。”林晚梔堅決地搖頭,“我不僅要參加考試,還要回學校辭去學生會長的職務。”
還要和AGD集團解約。
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,必須回學校。
“然後呢?”宋雨澤轉頭看了她一眼,“考試完學校就放假了,你是打算回國,還是留在這裏?”
怕她爺爺奶奶擔心,他還沒有告訴他們這裏發生的事。這幾天他也沒有接到國內打來的電話,看樣子林雪也沒有說。
林晚梔被他問得楞住了。
這幾天她一心只想著和喬瑞亞劃清界線,還沒有想過其他的事。
很快,她也意識到爺爺奶奶還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麽。
想起爺爺奶奶,林晚梔瞬間想起了和喬瑞亞一起給他們打電話的情景。她記得上一次打電話的時候,他還在電話裏跟她一起喊爺爺奶奶……
這半年來,喬瑞亞成功地取得了爺爺奶奶的信任,他們也一點點接受他了,要是知道這裏的情況……
林晚梔心裏一酸,眼淚便刷地流了下來。
宋雨澤雖然在開車,卻也用眼角餘光將這一幕看在了眼裏,連忙抽了張紙巾遞過去,安慰道:“丫頭,時間會撫平一切傷痕。或許等過個年回來,你會發現之前令你感到痛苦的事已經變得不值一提了。”
頓了頓,他又說道:“如果你想趁這段時間散散心的話,我可以陪你到處走走。”
“我想回國……”林晚梔有些猶豫地道。
確切地說,她想回家,想回到爺爺奶奶身邊。
可是,她不知該怎麽跟他們解釋這一切。
她不想讓他們看到她現在的樣子,不想讓他們為她擔心。同時,她也害怕當他們問起喬瑞亞時,她會當場崩潰……
宋雨澤畢竟心思細膩,一下就從她的欲言又止中聽出了她的糾結,說道:“這次公司年會我沒有回去參加,過年正好想回國一趟,不如你跟我一起去S市過年吧?”
兩百九十一小小的請求
果然如宋雨澤所料:林晚梔一回學校立刻引起了轟動,先是校園網的記者跑過來采訪她對視頻事件的看法,沒過一會兒,各大網站、報社的記者們也聞風而至,幾乎擠爆了整個女生公寓。
公寓門口嘈雜一片,門鈴聲響個不停。這可苦了一早等在公寓,想和林晚梔好好說幾句話的艾米麗和葉菲姆。兩個人不停地跑去開門,不停地應付記者,跑得腿都要斷了,嗓子也說幹了。
見狀,林晚梔實在看不下去了,索性過去打開房門,隨手接過一個記者手裏的話筒,說道:“事情的始末喬德斯先生已經親自向大家解釋過了,我相信他沒有說謊,同時也接受了他的道歉。所以,這件事到此為止,希望大家不要再追問了。
“另外,為了能安心學習,我已經在和AGD集團商量解約的事情,接下來我還會辭去學生會的工作。因此,很快我將恢覆單純的學生身份,也希望大家能支持我的決定,讓我擁有一個簡單安靜的學習環境。”
“林小姐,您不再給AGD集團代言了嗎?突然決定解約是不是因為這次的視頻事件?”一個記者立刻問道。
“這算是一個原因。”林晚梔坦然承認,又如實補充道:“另一方面我也覺得自己不適合這份工作,沒有能力做好它,在此之前就有了辭職的想法。”
“那AGD集團同意和您解約嗎?畢竟合作才開始,他們前期的投入也相當大手筆,這個時候解約對他們來說應該是一筆不小的損失吧?”記者又問。
“他們已經初步同意了,目前正在準備相關文件……”
“林小姐,解約是您的本意嗎?還是有人逼您這麽做的?”一個響亮的聲音突然問道。
林晚梔楞了一下,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,發現那是一個很年輕的男記者,戴著厚厚的近視眼睛,緊繃的臉龐上透出一絲憤怒和同情。
想必他應該對喬家的申明持懷疑態度,所以覺得她受到了逼迫。
林晚梔朝他勉強笑了一下,“當然是我本人的意思,沒有人逼我做什麽。”
在這一點上,喬家確實表現得還算有貴族風度,沒有強迫她發表為他們澄清的言論。
“林小姐,視頻公布後,作為當事人的喬瑞亞先生有親自向您道歉嗎?你們是否有見過面?”又有記者問。
聞言,林晚梔的臉色猛地一變,楞在了那裏。
事情弄成這樣,她再也不想和喬瑞亞攪和在一起了,連她的名字都不希望被人和他的一起提起。
她更不想讓人知道他們見過面的事。
“沒有……我、我沒有見過喬瑞亞先生。”林晚梔有些慌亂地回。
“這樣看來喬先生似乎不夠勇敢啊,連他父親都親自出來替他道歉,而作為當事人,他怎麽能不對自己的行為作出表示呢……”
“抱歉,這件事我不想再提了。”
“不好意思,林還沒有完全從這次的事情中恢覆過來,希望大家能體諒她。”
看到林晚梔尷尬地僵在那裏,艾米麗及時站出來,幫她把話筒還給記者,然後便護著她進了屋。
……
公寓裏的“新聞發布會”算是林晚梔作為公眾人物對所有人的一個交待,也算是她對自己公眾人物生涯的一個了結。
之後,她便開始著手處理辭職和解約的事。
學校這邊進行得非常順利。第二天時,她也接到了AGD集團通知她過去面議的電話。
林晚梔如約趕過去,沒想到,這次在樓下大廳等她的竟然是一個陌生的工作人員。
對方向她介紹道:“林小姐您好,我是AGD集團執行總裁喬傑米先生的秘書。關於解約的事宜,總裁想親自跟您談談。”
喬傑米要親自跟她談?
林晚梔大感意外,楞楞地應道:“哦,好、好的。”
秘書帶她頭一次到了頂樓,走過長長的走廊,來到了喬傑米的辦公室門口。
這是她有生以來見到的最大、最氣派的一間辦公室:裏面是豪華大氣的古典風格。精美的窗簾上繡著宮庭風格的花飾,下方還墜著一束束流蘇。所有辦公家私都是由厚實的原木制成,雕刻著繁覆而精致的圖案,被工匠和時光打磨得閃閃發光。
屋子中央巨大的辦公桌後,衣冠楚楚的喬傑米正在簽署一份文件。
和喬瑞亞一樣,他也有著深邃的輪廓和濃密卷翹的長睫毛,此刻,那兩排低垂的睫毛在他俊郎的臉龐上投下了淺淺的陰影。
看到喬傑米,林晚梔瞬間就想起了喬瑞亞,心裏一酸,眼眶便是一熱。
正在這時,喬傑米親切渾厚的聲音響起了:“林小姐,快請進。”
林晚梔連忙咽下那股酸澀,擠出淡淡的微笑走了進去。
喬傑米也站起身來,主動和她握手,並將她帶到了辦公室另一邊的會客區。
兩個人在寬敞舒適的真皮沙發上坐下後,他十分真誠地說道:“林小姐,對於我弟弟給您帶來的傷害,我真的很抱歉!”
說著,他輕輕低下了頭,表示自己的歉意。
“已經過去了。”林晚梔勉強笑了笑。
她明白,這個時候走到哪裏都逃不開這個話題,盡管心如刀割,也只能故作鎮定地應付。
喬傑米擡起頭來,銳利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下,又說道:“關於解約的事,您能再考慮一下嗎?無論是站在公司的角度,還是我個人的角度,我都對此感到非常遺憾。這也是我今天親自見您的原因。”
“如果是報酬方面的問題,您可以隨時提出來,我們會盡可能地滿足您的要求。”他又連忙補充。
他的語氣聽起來比科羅溫還要誠懇。
林晚梔不禁有些感激,開口道:“這個問題之前科羅溫先生也和我談過。我並沒有什麽要求。就像我對記者說的一樣,我確實是覺得自己無法勝任這份工作,這幾個月裏不止一次產生過解約的念頭,這點果戈理先生應該很清楚。所以,真的不是報酬的問題,還請諒解。”
傷害了她的是喬瑞亞,而不是AGD集團和喬傑米,這樣一次次拒絕他們,她也不太好過。
“看來林小姐已經決定了。”喬傑米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:“那好吧,我也不勉強了。只是,我有個小小的請求:即使您不再是AGD集團的代言人,我也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。當然,如果林小姐不因為我弟弟的事情而厭惡我的話。”
兩百九十二他為什麽不解釋
辭去了學生會長的職務和代言人的工作,她就是個普通的窮學生了。為了生計,明年說不定還會去找一份餐廳服務員的工作。這樣的她,林晚梔不知道喬傑米為什麽要和她做朋友。
可是,喬傑米表示友好和請求的大手已經伸過來了。
她一向不善於拒絕,只得表情生硬地握住了他。
兩只手握在一起,喬傑米立刻露出了愉快的笑容,說道:“林小姐,很遺憾,當初簽約的時候我沒有見到您。這次雖然是解約,但也是我們友誼的開始,所以,一會簽完字,我們一起吃個飯吧?”
吃飯?
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邀請,林晚梔一時有點不知所措。
喬傑米又說道:“相信林小姐也希望這件事盡早了結吧?如果我們能以愉快友好的狀態面對公眾,勢必會減少一些不必要的胡亂猜測,這對您對AGD集團來說都是件好事。您說呢?”
確實是這樣。
之前就有記者懷疑她解約的動機……
想了想,林晚梔又一次妥協,被動地答應了他的邀請。
……
喬傑米讓秘書訂了間環境幽雅的中餐廳,到了晚飯時還特意派了車過來接林晚梔。
盡管心情不佳,出於禮貌,林晚梔也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。
去到餐廳,她竟然意外地發現,喬傑米換下了辦公室那身正式的西裝,全身上下一身輕松舒適的休閑風格。這身打扮,再加上他溫和友好的笑容,儼然一位親切的親家大哥哥。
同樣的父母竟然生出了如此截然不同的兩兄弟!林晚梔忍不住暗自感嘆。
另一個身影一浮現,酸楚也接踵而至,她連忙強迫自己轉移註意力,不去想他。
恰好,服務員送茶水上來了。
喬傑米也開口說道:“林小姐,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,所以自作主張選了這家中餐廳,還希望你不要介意。我個人是非常喜歡中餐的,一直期待有機會去中國嘗遍所有美食。”
或許是換了場合的原因,他的語氣十分輕松幽默,對她的稱呼也由“您”變成了“你”。
林晚梔依舊打不起精神來,只是微微笑了笑。
菜是預先點好的,不多時就一道接一道地上來,將偌大的圓桌擺得滿滿的。
喬傑米又提議道:“林小姐,為了紀念你和我們公司的合作,我們喝點酒吧?”
“不好意思,我不會喝酒。”林晚梔連忙說道。
她不喜歡喝酒,酒量也不好,所以從來不跟陌生人喝。
而且,現在這種心情,她覺得自己一喝就會醉。盡管她和喬瑞亞的事已經成為了過去,但她不想酒後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來,特別還是在他哥哥面前。
“那您介意我喝一點嗎?”喬傑米問。
“當然不介意。”
喬傑米應該常來這家餐廳,轉身就叫服務員上了一壺餐廳自釀的米酒。
酒送上來時,他介紹道:“這是你們中國的特產——糯米酒。林小姐在家的時候喝過嗎?”
在他說話的時候,服務員已經為他倒上了滿滿一杯。頓時,一股濃郁香甜的酒氣撲鼻而來,令人心曠神怡。
這酒香林晚梔再熟悉不過了,忍不住深吸了一下。隨即,她臉上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容,回道:“喝過的。我奶奶就很會釀糯米酒,以前在家的時候我偶爾喝過幾次。”
爺爺心臟不好,還喜歡喝酒。為了不讓他喝太多高度酒傷了身子,奶奶便經常自己釀米酒,所以她也跟著沾光。
想起在家時的歡樂時光,林晚梔的心情不知不覺開朗了一些。
喬傑米顯然是個既健談,又很善於察顏觀色的人,見她對這方面感興趣,立刻就這個話題和她聊了下去。
漸漸地,氣氛由一開始的沈悶變得活躍起來……
喬傑米趁機給林晚梔倒了一杯酒,說道:“嘗嘗看,看有沒有你家的好喝。”
盛情難卻,再加上知道這酒度數不高,就算喝幾杯也不會醉,林晚梔便欣然接受,端起酒喝了起來。
到底是大餐廳,這酒比奶奶釀的更加香醇,酒味也更清冽。
她正細細地品著,忽然聽喬傑米說道:“林小姐,你或許還不知道,我弟弟雖然無意中侵犯了你,其實到後來他也愛上了你。這次視頻被曝光後,他特意跑去求父親,想娶你為妻。只可惜我父親不理解他的心情,當場拒絕了。所以,他這幾天心情也非常不好……”
他竟然去向父親請求娶她?!
猛然聽到這個消息,林晚梔不由得心裏一震,眼眶立刻就熱了。接著,視線也漸漸變得模糊……為了不讓眼淚流出來,她連忙仰起頭,將那杯酒一飲而盡。
“怎麽樣?這酒還不錯吧?”見她如此“豪爽”,喬傑米笑著問。
說著,又給她倒了一杯。
“你說的是真的嗎?”仿佛那杯酒奪去了她的理智般,林晚梔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問。
“什麽?”剛放下酒壺的喬傑米似乎被她突然的問話弄蒙了,楞了一下,才像反應過來了似地說道:“你是說瑞亞像父親請求娶你嗎?當然是真的。當時他在書房裏和父親吵了起來,弄得整個莊園的人都知道了。父親對此還大發雷霆。”
他十分自然地說著,一擡頭,立刻又詫異地問:“林小姐,你怎麽了?”
她怎麽了?
在他的註視下,林晚梔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,這才發現淚水不知什麽時候流了出來。
她連忙別過臉去,難過而又尷尬地道:“我沒事……”
說著沒事,可眼淚卻越流越多,擦也擦不完。
喬傑米及時將一塊餐巾遞了過去,柔聲說道:“抱歉,我不該提起這件事的。我只是想讓你知道,我弟弟其實並不壞,他雖然表面上很冷漠,不好接近,實際上內心非常善良。我希望你能原諒他。”
“所以,你今天請我吃飯是為了給他當說客嗎?”林晚梔一邊擦眼淚,一邊哽咽著問。
他為什麽不親口告訴她這件事?
當時她那樣咬他、罵他,他為什麽不解釋?
兩百九十三她要為他做點什麽
“不,你誤會了。”喬傑米說道:“林小姐,或許你還不了解我弟弟,其實他比任何人都驕傲、都敏感。除了父親,他從來沒有求過人,也從不向人示弱。如果他知道我背著他請求你原諒,他一定會非常生氣。”
頓了頓,他又以無比篤定的語氣問道:“我想他一定也沒有向你表白過,對嗎?”
林晚梔被問得張口結舌。
喬瑞亞最開始給她的印象就是高傲、冷漠,不可接近的。就像他哥哥現在形容的這樣。
可是,後來,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是從什麽時候開始,他在她面前一點點退去了冷漠,變成了一個陽光溫暖的大男孩。
他何止向她表白過?還一次次用自己的生命來向她證明他對她的感情……
不知不覺間,他竟然為她改變了那麽多……林晚梔心裏又是一酸,連忙低下了頭去。
這些事她還不能告訴第一次接觸的喬傑米。
本來想拿茶杯,無意間卻舉起了酒杯,她看也沒看,就將滿心的震驚和酸楚連同清冽的酒水一起咽進了肚子裏。
喬傑米又給她滿上,繼續說道:“我弟弟的倔強相信你還沒有領教過。你知道嗎?他為了拒絕和狄安娜定婚,今年兩次被我父親關進小黑屋,幾天不給吃飯,後來還被皮鞭抽打得暈死過去。就這樣,直到現在他仍沒有答應這樁婚事。”
“是什麽時候?!”林晚梔突然發問,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他,“你說他兩次被關進小黑屋是什麽時候?”
她早就懷疑喬瑞亞所謂的替家裏辦事,還有出國是一個借口。
此刻,她已然將戒備的心理拋到了腦後,一心只想弄清楚這件事。
“哦,就是前兩個月。頭一次被關了3天,挨了2、30鞭子;第二次好像被關了4、5天吧,一直被打到暈過去。你知道的,瑞亞幾乎可以算是個專業的拳擊手,身體素質可想而知。要被打到暈過去,得挨多少鞭子,我簡直不敢想象……”
什麽?!
原來他真的不是去辦事,不是出國,而是被關起來了?
她也不敢想象,他竟然受了這麽多苦……
他為什麽對她一個字也沒有提過?
倏地,林晚梔明白了,什麽都明白了,就像明白他一開始為什麽會叫她“一百萬小姐”一樣。
她明白他近兩個月不像以前那樣頻繁地接她出去、不讓她留在他身邊過夜、甚至不讓她接近他的原因:他挨了打,受了傷。他不想讓她看到他身上的傷痕,不想讓她難過……
眼淚像決堤的洪水般洶湧地流了出來,她卻沒有去擦,仿佛沒有察覺到自己在流淚。
她默默地坐在那裏,手裏緊緊攥著之前用來擦眼淚的餐巾,身體不停地顫抖著。
她覺得心如刀割,比得知喬瑞亞就是性侵她的人時更令她感到痛苦。
她在心疼他,心疼他把什麽事情都自己扛下,只給她一個充滿希望的假象;她也“恨”他,恨他為什麽不對她坦白,讓她和他一起面對一切……
“抱歉,我想你應該還在怪我弟弟,我這個時候不應該提起他的……真的很對不起,讓你傷心了。”看她那副拼命流淚,卻又一言不發的模樣,喬傑米在一旁表示抱歉地說道。
她還怪他嗎?
林晚梔突然發現自己也說不清了。
盡管她還想知道更多關於喬瑞亞的事情,但她不確定自己能否支撐得住,她不想像上次一樣突然暈倒。
她哽咽著開口道:“對不起,我身體不太舒服,我想回去了。”
“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?”喬傑米邊問邊起身。
“不用,我想回學校。”林晚梔含糊不清地說道。
一股巨大的悲傷堵住了她的喉嚨,她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了,發出的聲音更是連自己都聽不清。
走出餐廳,喬傑米親自開車送她回學校。
路上,他又用懇求的語氣說道:“林小姐,今天的事只是我作為一個哥哥私自這麽做的,所以,我不希望瑞亞知道後怪我,請你為我保密。可以嗎?”
“好。”淚眼朦朧的林晚梔用力點頭。
她不會告訴他的。
在此之前她已經決定再也不和喬瑞亞來往了。她換了一個新的手機,同時還刪除了他的facebook、MI-S、微信等賬號。
即使現在知道了這些,她只覺得震驚、迷茫,卻沒有想過要聯系他。
淚水流到下巴,又滴落……她在心裏盼著車能開得快點,再快點……她要回到學校,回到自己的房間,趴在床上放聲痛哭。
只想哭……
……
夜深人靜。一輪冷清的月亮掛在天邊,周圍沒有幾顆星,看起來孤零零的。
女生公寓的某個房間,林晚梔獨自坐在黑暗中,下巴撐在雙手環抱的膝蓋上,靜靜地望著窗外,臉上一片冰涼。
喬傑米的話一遍又一遍在她耳邊重現,她整顆心都被它緊緊攫住,沒有辦法不去想它,沒有辦法安心睡去。
現在她對喬瑞亞已經沒有了恨意,有的只是深深的自責和後悔。
她明白,他拒絕和狄安娜公主定婚是為了她。可她那時卻愚蠢地什麽都沒有察覺到,還一度誤會他,悄悄在心裏埋怨他。
她真的很後悔,一開始為什麽不拉著他問清楚,他叫她“一百萬小姐”的原因?他不讓她靠近的時候,她為什麽沒有從他的異常中發現他身上的傷?她最後悔的是,在一起的時候為什麽沒有對他更好一些……
淚水不知不覺打濕了兩個膝蓋,悲傷卻仍在翻湧,林晚梔忍不住雙手掩面小聲痛哭起來。
夜靜如死寂,喬瑞亞說過的話再一次湧上了她的心頭:
“不管你願不願意,我都要和你在一起,這輩子永遠和你在一起!”
想起這句話,她的心裏頓時又是一陣刺痛。
他一直在努力實現自己的承諾。她也相信,他總有一天會實現自己的承諾。
可是,她突然希望他不要再堅持了。
為了反抗和狄安娜公主的婚事,他已經受了那麽多苦,那麽多傷。如果要和她在一起,他一定會傷得體無完膚,甚至眾叛親離……她不要他這樣!
為了她,他承受得太多了,他太苦了,她不要他再這樣下去了!
黑暗中,哭得筋疲力盡的林晚梔緩緩擡起頭來,一個決定也從她的心裏赫然升起:
既然知道這是一條鋪滿荊棘,前面坎坷的道路,那麽,就讓他趁早改變方向,去往一條通過光明、幸福的路吧。
她要為他做點什麽!
兩百九十四有、有點事
時間已經是淩晨了,窗外夜深如墨,只有幾棟大廈和遠處AGD集團采油船上還亮著幾盞燈光。
電腦前,喬瑞亞還在聚精會神地工作著。
列昂輕輕敲門走了進來,向他匯報剛剛收到的消息。
喬瑞亞一邊聽著,手指還一邊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。
突然,他動作一頓,猛地擡起頭來,“你說什麽?林晚梔跟傑米一起吃飯?!”
“是、是的。”還沒匯報完的列昂被他的反應弄得有點緊張,連忙解釋道:“林小姐今天下午去和集團解約了,然後晚上大少爺派了人去接她,兩個人一起在中餐廳吃晚飯……”
“他們都說了些什麽?”喬瑞亞怒氣沖沖地站起身來。
“大少爺訂的是包廂,我們沒辦法進去,所以……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。”列昂道。
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?
喬瑞亞一只手插腰,一只手胡亂撓起了自己亞麻色的短發。眼裏隱隱閃爍著怒火。
AGD集團和林晚梔對接的人應該是果戈理,傑米怎麽會插手解約的事?又怎麽會請林晚梔吃飯?
他到底在計劃什麽?
越想,他越覺得煩躁,一頭短發硬是被他抓得亂七八糟。
列昂在一旁有點看不下去了,小聲提醒道:“少爺,已經快天亮了,要不您先去休息吧?這個問題我明天會派人調查清楚。”
“不用查了。”喬瑞亞突然說道。
“不用查?”列昂不解。
既然想弄清楚,為什麽不去查?
喬瑞亞緩緩放下了手,又瞟了一眼電腦,說道:“說不定有人已經盯上我們了。先等著吧。”
……
喬瑞亞的疑惑在第二天被解開了:關於林晚梔和公司解約的事,AGD集團特意召開了一個新聞發布會。
鏡頭前,喬傑米作為AGD集團的代表,落落大方地道:“首先,無論是公司,還是我個人,都對這件事感到非常遺憾。當然,林小姐既然已經決定了,我們也尊重她的想法。
“然後,我想說的是,林小姐是個十分寬容大度的人,此次辭職並非因為前幾天的事情。這點林小姐本人也申明過了。而且,在協商解約的過程中,我很榮幸地和林小姐成為了好朋友,昨晚我們還一起用了晚餐,聊得十分愉快……”
視頻還沒有播完,突然被喬瑞亞關掉了。他將鼠標往桌上一扔,罵道:“Shit!”
列昂也站在他身後,和他一起觀看視頻。見狀,他楞了一下,隨即謹慎地道:“少爺,看來大少爺請林小姐吃飯是為了消除不良的議論,維護集團和咱們家族的形象。”
這件事看起來挺正常的。少爺對林小姐是不是有點太敏感了?
喬瑞亞整個人靠在椅背上,眉頭蹙得緊緊的,聽了他的話半天也沒有反應,只是一聲不響地盯著電腦桌面。
列昂暗自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,心裏有點沒底了:接下來他還有別的消息要匯報,要是少爺知道……
猶豫了一會,他硬著頭皮小聲說道:“少爺,林小姐似乎已經決定和宋雨澤回國了,他們訂了飛往S市的機票……”
“什麽時候?!”
果然如他所料,喬瑞亞突然彈了起來,雙眼死死地盯著他。
“這周周六。”好在已經有了心理準備,列昂平靜地道:“林小姐剛好周五考試結束。”
周五考試,周六回國?
她就這麽著急嗎?
不自覺地,喬瑞亞又緩緩靠回到了椅子裏,沈默著,臉色一點點陰沈下去……
突然間,他又像想到了什麽,問道:“只有他們兩個嗎?”
列昂點頭,“這次好像只有他們兩個……到目前還沒有發現和他們有關系的同行者。”
他明白少爺介意的是什麽。
……
最後一天考試完,林晚梔和艾米麗他們約了吃飯。沒想到,一向忙得沒有時間參加活動的維克竟然也來了。
“嗨,維克,好久不見了!”林晚梔跟他打招呼,見他面帶愁容,又開玩笑道:“是不是艾米麗要暫時離開你,你感到難過了?”
“今年維克要去美國和我一起過聖誕了。”艾米麗用略有些無奈的語氣接了過去。
“這不是好事嗎?你們為什麽不開心?”林晚梔問。
聞言,那對小情侶互相對視了一眼,然後又看了看葉菲姆,卻沒有出聲。
林晚梔覺得怪異,也看葉菲姆,發現他竟然低著頭,回避她的目光。
“餵,你們怎麽了?”林晚梔不解地問。
去年這個時候他們一個個可是開心得歡天喜地的,今年怎麽這副模樣?
“維克和……喬瑞亞的公司已經被政府強行收購了……”艾米麗小聲嘟囔道。
可能是怕提到喬瑞亞的名字讓林晚梔難過,她只是含糊不清地帶過了一下。但是,林晚梔還是聽了出來。
很快,她似乎明白了什麽,問道:“是喬家或者AGD集團出手的原因嗎?”
“嗯。”艾米麗點頭,“喬瑞亞好像和他父親吵了一架,應該是他父親一氣之下動用了政府的關系,強行收購了公司……”
她的語氣十分低沈,透出無奈和傷感。
維克依然沒有出聲,只是端起啤酒猛喝了一大口。
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創業,付出了多少艱辛和努力,大家有目共睹。
林晚梔想起了喬傑米告訴她,喬瑞亞去請求父親同意他娶她的事,猜到艾米麗說的吵架大概就是那次。她心裏倏地又是一陣抽痛,一時也說不出話來。
氛圍漸漸變得有些沈重。
良久,為了緩解氣氛,葉菲姆開口道:“林,你大概什麽時候回來?”
“開學前的第二天。”林晚梔回。
“第二天?天哪!我們都準備提前一周回來呢,還計劃在開學前開個派對……你為什麽安排得這麽緊?家裏有事嗎?”艾米麗驚訝地嚷了起來。
這個時間是林晚梔自己定的,宋雨澤只是按她的要求預定了往返機票。
她都沒打算回家,當然不是家裏有事。
林晚梔目光閃爍了一下,“有、有點事。”
這件事在她心裏,不斷地折磨著她:因為某個人的存在,這個城市對她來說像個牢籠,她每時每刻都在無聲而又痛苦地掙紮著。為了讓自己不被思念和情感打敗,她只能盡可能地遠離這裏,遠離他。
其實,她這幾天也開始在考慮轉學的事了……
兩百九十五讓我來照顧你
BK市國際機場的候機大廳。
林晚梔手裏拿著登機牌,不時透過來來往往的行人朝四周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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